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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耧铃声

  • 作者:金万泉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3-17 08:4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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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了张屠夫,照样吃猪肉”。这话谁说的,咱不知道!但在当今,我们家乡农村,对于庄稼人来说,播种谷子黍子,没有会耩地的“耧把式”,照样不误种谷子黍子,吃着香喷喷的小米粥、黄澄澄的糕,这可是真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是六零后,家乡脊薄的土地种植着谷子黍子玉米豆类等五谷杂粮。古往今来,由于战乱,道路,交通,物流等多种因素制约,生活在乡村的人们主要以自产自销为主。穷苦的日子里,“种啥吃啥”和“有啥吃啥”就是生活的真实写照。我们这一带地区主要以谷子黍子杂粮为主要粮食。因此人们以“早上粥中午糕晚上糊糊煮山药”为一日三餐生活的标配。小米,山药,红高梁,黍子(脱壳后叫黄米)糕为一代一代的人类繁衍生息做出了巨大贡献。

      农作物有着各自的生长习性,如玉米,土豆根系大,故要求行距株距之间宽点,远点,才有利于生长。因此,可以用木犁划出沟,人工点种。而谷子黍子根系小,可以密植,且能提高产量。所以,必须使用耧来播种。我们的土话叫耩地。

      耧由两根辕木,耧架,耧斗,还有耧腿(三条空筒腿)组成。其中耧斗为核心部位,在耧斗处装有控制种子多少的插板,搅拌棍(下面吊着一个铃铛)。为了入地锋利,在三条空耧腿上安装着铁犁铧。一人在前面牵看毛驴或骡子拉着耧,一人在后面双手扶着耧播种,控制着籽料的多少,耧腿播的深浅。耧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开沟播种,同时进行覆盖。与之相匹配的还有砘耠砬子。砘耠砬子是用石头打磨成光滑的圆轮。中间有眼安着砘轴,四边有框。有两籽砘和三籽砘之分。这要看你用的是两籽耧还是三籽耧而定。有句话叫“砘耠砬跑不到耧前边”就说的是这两种农具的主次关系。离的太远怕地被风吹干影响保墒。太近了又怕相互之间影响。一般情况隔两到三耧正合适。不管播种多长时间,钝地必须紧跟着。砘耠砬由一头毛驴或骡子牵引着,若地头短些或没有毛驴、骡子,由人拽着也要把耧开挖的沟土再重压上一遍,可启到保墒的作用。

      扶耧在农耕生产活计中也是个“技术活”,在大集体年月是挣头等工分的。扶耧人一边指挥着牵毛驴或骡子的人,把垄沟走的正,走的直。同时还得掌握漏斗里种料的多少,耧腿入地的深浅。扶耧人看见漏斗里的种料少了且种料下的慢了,就摇一摇耧把,耧斗下面的打籽蛋会(一般用铁铃铛)带动搅拌棍一起晃悠,把种料拔拉下来,种料从耧斗口流出经过打籽蛋后,再分流到三个空耧腿里,碰撞着耧斗的木壁,发出“铛啷铛啷”的声响。被称为耧铃声。在那农耕时代,田野上,铛啷铛啷的摇耧声,就是田园里一首悠扬悦耳的希望之歌。

      我国农耕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春秋战国时期就发明了耧,汉武帝时赵过在前人一条腿耧和二条腿耧的基础上发明了三条腿耧。由于耧省时省力,可日播种一倾田。一直流传到现在。耧就是我们农家播种黍子谷子高粱使用最普通的生产工具。

      常言说;有钱买种,无钱买苗。要想苗出好播种是关键。我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一辈子摸爬滚打在田地里,练就了一副会种田的双手,耕耩犁锄耙样样拿的起放得下。在生产队里就是个响当当“耧把式。记得他用手比划着说,耩地不能太深,深了苗出不来,太浅了,保墒差。最适宜是二到三指之间。两眼还得看着三条耧腿,防止茬子和土块堵住耧腿,如果看不好三行垄出不了几棵苗那可就惨了。所以,在那年月,能把五谷杂粮耩好的人才佩叫“耧把式”。

      春天时,父亲扶着闲置了一秋一冬的耧,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踏着松软的土地,迎着扑面而来的泥土气息,播洒下希望的种子。夏天时,他扶着浑身“营养充足”的耧,顶着热浪滚滚的太阳,闻着呛人的碳酸氢铵(化肥的一种味道,那时还没有颗粒状的尿素)味,䠀过盈尺高的禾苗,把一撮撮化肥追施到嗷嗷待哺的谷子黍子根部,给大地送去营养。

      生产队解散后,原有的生产农具耧犁车牲畜等全部作价卖到了农户手中。我们家和当家大爷合伙买了一架耧。那时,没有耧的邻居们都会互相串借着使用。后来,随着人们生活富裕了,生产走上快节奏,打制新耧的人家也越来越多。我父亲请任家庄的木匠做了一架新耧。看着崭新的耧,闻着新木头茬的淡淡香味,父亲是爱不释手,还买了一桶黄漆给耧刷上。拥有一架新耧播种似如虎添翼,随用随方便。

      而我则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庸人,几十年的农田活也做过不少,但还是对使用耧这类有一定“技术含量”的生产工具“扶”不起来。每年春天在播种期间,好几天前就得寻思着找邻居叔叔还是哥哥给耩地。揣摩着给耩地的叔叔还是哥哥吃啥烟,打问着喜欢喝白酒还是不喝酒,我们该买啥好菜,著啥饭合口味来犒劳“耧把式”。而春天的天气尤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霎时,狂风骤起,乌云密布,人来不及避雨,也要把仅有的一块雨布披在耧身上直到把地耩完。我和耩地人却湿成一副落汤鸡。

      当我家的谷子耩完最后一垄时,在妻和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看阳光是那么灿烂,田野是那么广阔,期待的心情释然起来。

      这几年,随着国家的富强繁荣,科技兴农,科技助农,农业生产各种新型机械不断问世。毛驴拉耧拉砘耠砬子人扶楼耩地的农耕模式已渐渐退出大地舞台。“实突突”的拖拉机声音牵引着铁制的播种器驰骋在广阔田野上。而我家承包土地少,我便买一个半自动手推式种地滚轮播种器。既可以种黍子谷子玉米高梁等多种作物。且不需要啥“技术”谁都会操作,人人拿起来都会使用。我外出打工,质朴爽朗的妻子在家经管着几亩薄田。每到春天播种谷子黍子季节,她会清早起来拌好籽种,骑着电动车,驮着滚轮式播种器,半天时间去地里就将希望的种子播洒完了。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如今种谷子黍子人们再也不用请“耧把式”给耩地了。而渐行渐远的耧铃声时常在耳畔索绕着。

    【审核人:雨祺】

        标题:渐行渐远的耧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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