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无奈
秋天的风，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夜之间落叶满地，整个村庄萧瑟苍茫。而湖北窑村的四侯家老婆，大清早，哭得死去活来，大声哀嚎。
村子里起得早的，好多人都想看个究竟。原来，四侯昨晚半夜在自家的羊圈里吊死了，吐着舌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吓得年轻的，胆小的都一窝蜂地四散回家，差点没吓飞了魂魄。
村里的老人说道：“造孽啊，不到40岁，就这样走了，还是个屈死鬼。”
于是，村里的风言风语四起，整个村庄都陷入恐慌和不安中。就在这样的煎熬中，直到四侯出殡的那天，家家户户门口，都拢一堆火，趋吉避凶，一保安心。都说四侯年轻轻就吊死了，是个凶死鬼。
对门的徐老太太在门口的石条上，给好多爱说闲话的老的小的中年妇女们在那嚼舌头，咬耳朵，乐此不疲。
原来四侯家的媳妇是陕北女子，叫杨红梅，长得又黑又高。大眼睛，说话露一口雪白的牙齿，还有两个酒窝。人虽然黑点，但人很活到，茶饭也不错。经常在村里红白喜事给人帮忙。用外婆家的话说，乡性很好。
四侯家弟兄五个，三位哥哥已经娶妻生子。只有他在甘肃部队，当兵三年。就在第二年的时候，家里托人给他说下这门亲事，当时不知道啥原因，见面那天，他没有回家。于是，他的弟弟就替他去和女方见面。没想到，女方一眼就看上了他的弟弟五侯。五侯人长得不高，一米七左右。但人长得白净，大眼睛，在压延设备厂上班。哥哥没回来的日子，四时八节都是弟弟五侯去送节。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四侯终于复原回家了，家里就给他和红梅结了婚。当时结婚的时候，婚礼办得还算顺利，热闹。结婚后八个多月就生下来他们的大儿子毛蛋，侯毛蛋。除过老大，媳妇是个瞎子，生有一儿一女，其他两个哥哥都从老屋搬了出去，老宅就剩下老大，四侯和五侯。第三年四侯夫妻就生下来老二，二蛋。不过两口子经常为些鸡毛蒜皮闹得不可开交。四侯是个老实人，复原后就在生长队劳动，起早贪黑，相当勤快。那些年，生长队一个劳动日就五分钱，一年到头也没钱花，有时家里缺吃少穿，还拉一屁股饥荒。所以红梅经常不给四侯好脸色看。就在二蛋生下来不到半岁，五侯经人介绍，说下一门亲事。在结婚那天晚上，大家都忙完了，闹洞房的也闹够了，玩累了。家里的外人已经全部走了，红梅把大门一关，就回屋里休息。起初，妯娌两个还处得挺好的。
可是不长时间，队里就让四侯和好多人去庄里镇修铁路，给队里搞副业，一走就是四个多月。
有一天，就听四侯家里半夜两妯娌就打起来了。五侯媳妇一把推开房子的外窗，抓住了四侯媳妇红梅的头发，说她听他们房事，不要鼻子坐坐子。这一下子，第二天闹得满城风雨，乌烟瘴气。后来，五侯媳妇白月仙，还在后院厕所里，抓住了弟嫂在偷情。听说杨红梅下半身都挠烂了。白月仙还哭着给对门徐老太太诉苦，说五侯还老偷地给四嫂用钱。就这样哭着闹着，打着嚷着，过了四年半。白月仙终于给五侯提出离婚，这期间，白月仙也没有给五侯生下一儿半女。于是，两个人很快离了婚。四侯在家活得很辛苦和无奈。红梅嫌他没本事，好长时间都不让四侯粘身，四侯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因为五侯有工作，很快有人给介绍个甘肃来的，在庄里镇有个远房亲戚。五侯长得白净，没问题。姑娘叫张丽娟，人长得也不错，漂亮，还是个中技毕业，和我四丈人是一级同学。就是，丽娟长了个水蛇腰，性格比较好。一开始就听村里的长舌妇嚼舌头，老是和五侯闹别扭。随着日子的匆匆，五侯和张丽娟要了个男娃，叫顺顺。而毛蛋和二蛋一天天长大，二蛋长得像四侯，黑不溜秋，而毛蛋长得越来越像五侯，白白净净。村里人都传言，毛蛋是五侯和他嫂子红梅的娃，两个人早就古董到了一块了。人言可畏，碎语是把无情的杀猪刀。有一天，四侯去给村里的西瓜地看西瓜，有个叫陈鲜活的妇女，前去西瓜地偷西瓜，不小心被四侯抓住了。这媳妇急忙脱了裤子来威胁四侯：“有本事你把我睡了，西瓜我随便吃。”
没想到，四侯是个本分人，不吃这一套。这倒把陈鲜活激怒了，骂道：“你个瓷锤，老娘在咱村，那个爷们不给我面，给脸不要脸。他们都抢着睡我，就你个傻瓜蛋，还摆起谱了。哈哈!哈哈!你媳妇叫你兄弟早都睡美了，你看你毛蛋，跟你长得像不像，毛蛋多白啊，哪像你个黑蛋。哈哈!哈哈哈!”提起裤子，抱了两个西瓜，扬长而去。
四侯第二天早上回到家，把家里的前后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瓮里的水也担得满满的。羊圈里肥一出，羊圈拉了几车子干土，垫得干净。晚上喝了几口小酒，后半夜，不知道着了啥魔，就想不通，憋着一口气，吊死在自家的羊圈里。这事在村里纷纷扬扬地谈资了几年，也就淡漠了。后来，好多人给白红梅介绍对象，死活就是不愿意。起先，五侯一有时间就去帮四嫂干活，他媳妇还和他闹腾了两年，后边慢慢就没劲了。给别人说：“不管了，管不了。只要给家里用钱，管娃，管家就行了。”于是，五侯两个媳妇两边忙碌，已成事实。
其实，杨红梅和五侯起初都对上了眼，再加上五侯有工作，有钱花，杨红梅一直就喜欢他，心里有他。世事弄人，这都是生活和时代的心痛。别说，红梅对五侯还真衷心。听说村里有个色鬼，有一天晚上偷偷溜进红梅家，藏在她卧室，趁她不注意，一包子搂住她就往床上按，没想到遭到红梅的强烈反抗，还破口大骂，把他赶出了家门。那个色狼还心有不甘的嚷道：“装什么正经，不是早都叫你小叔子睡了，还讨嫌我。”“我爱我小叔子，咋了，我愿意，关你屁事。我就是被河里的鳖扎了，都轮不上你。”红梅气愤地冲着他大喊。没想到这货，一溜烟地跑走了。
从此以后，五侯两个家，三个男娃，四嫂两个娃，自己和张丽娟一个。四嫂的老大毛蛋是自己的，大家都心照不宣，过得也算相安无事。
去年，杨红梅得了直肠癌，大儿子毛蛋和二蛋都娶了媳妇，还都有了一个男娃。他们对婆婆照顾得无微不至。村上好多老人都羡慕人家。说杨红梅拉不出屎，儿子儿媳轮换从屁股里用手扣，足足伺候了一年半，花了二十多万。对她来说，已经很幸福和满足了。虽然年轻时候风风雨雨，日子过得不容易，但临老了，还算不错。老人们经常说：“年轻有福不叫福，老了有福才是福。”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心里就不是滋味。(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