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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加荣:“复活”的艺术

  • 作者:崔加荣
  • 来源: 手机原创
  • 发表于2022-07-17 00:0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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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关于金背巷人物系列的一点想法

      香落尘外原创文学公众平台选登了李洪波先生的金背巷人物系列七篇文章。七篇都是写金背巷的市井人物和坊传故事。娓娓道来的笔法,曲折的故事情节和丰满的人物形象,既引人入胜,又不落入俗套。有读者认为这些文章是很好的传奇故事,也有读者认为如此闲适简约的叙述明显是散文的特征。

      对金背巷系列的文体评判何去何从,不妨从小小说名家孙方友的《陈州笔记》说起。

      《陈州笔记》收录了孙方友先生的42篇短篇小说或小小说,作品无论是写民国时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是社会底层的小市民,无不个性鲜明,经历传奇。孙方友先生用简洁平实的语言和生动明快的叙事娓娓道来,把本已成为历史或者淹没在生活的尘土之下的人物“复活、呈现”给读者,生动地再现了一个乃至几个时代的历史风貌。

      《陈州笔记》文本本身以及这种用接近随笔笔记的语言再现过去的人物和故事的书写形式,成了笔记体小说的重要代表,它的代表地位至今无人能撼。

      而李洪波的金背巷系列人物小说里透露出来的文本特征和审美效果与笔记体小说不谋而合,可以称为典型的笔记体小说。

      笔记体小说自古有之,最早可追溯到南朝时代的《世说新语》,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和纪昀的《阅微草堂笔记》是人们相对熟悉的笔记体小说。《干将莫邪》《宋定伯捉鬼》《太平广记》《洛阳伽蓝记》《郡国图志》《博物志》《酉阳杂俎》《考工记》等也都是笔记体小说的代表作品。

      笔记体小说是一种古典的小说形式,它既有小说的情节和人物形象塑造功能,又有随笔散文的叙事风格,大多数笔记体小说都致力于挖掘历史人物奇闻轶事,传说故事,用简约,短小,灵活的叙事来呈现人物和时代。

      金背巷系列人物小说大都是以一个或者几个人物的单一情节进行叙事,不设置复杂的开枝散叶式故事情节,人物关系也相对简单,抓住一两个人物的一生或者一段岁月的生活轨迹及其发生的曲折故事,生动地对他们进行“复活”。因其篇幅短小、情节推进线条单一,故大多无法表达宏大的社会思想意识和生命力拓展,而是注重对人物的智慧与伦理的关注。

      《黑牡丹与白玉兰》里金娘和万玉即“自我”又不“自恋”的豁达积极的生活态度,《琴师陆百一》里阿苗与陆百一冲破世俗、追求幸福而“续弦”,《表伯母与她的罗锅儿子》里刘亚哥与崔莺莺的转变,以及《一把竹骨油纸伞》里的小莲花被骗自杀等等,这些蕴藏在生活最前线的生活伦理和人生智慧,并未随着历史的车轮和时代变迁而落后,在今天的社会里,它们仍然闪耀着人性的光茫。

      这种笔记体小说,没有复杂的情节构思和庞大的艺术加工系统,仅仅用平实明快的叙事,对人物所在的环境和关联事物进行描写,既有生动的细节,又对人物得到“刷锅”式的全景认识。在语言上多采用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很少赘言。

      金背巷中段有一间裁缝店,从来不挂招牌,但因为裁缝师傅叫林木森,所以人们都称该店为“六棵树裁缝店”。

      何李三是专做芥菜包卖的。符苏九是专做牛腩粉卖的。他们所做的生意虽然不同,但各人名字都不约而同地用了父母的姓。他们的手艺都是祖传的,他们做的芥菜包与牛腩粉,都远近闻名。

      话说陵宁街除了金背巷外,还有另外一条小巷,这条小巷位于金背巷的斜对面、文化商店正对面、福记时裁缝店旁边。这条小巷有个不雅的巷名叫摸奶巷。

      寥寥数笔,便能把过去社会生活状态呈现给读者,仿佛是一种神奇的“复活术”,同时也提高了笔记体小说极高的可读性和艺术价值,从而把它与通俗文学纯粹讲故事的核心目的区分开来。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金背巷系列里有的篇目很好地运用了孙方友先生的一波三折的“翻三番”技巧,虽然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的单线情节推进,但是通过不断设置悬念和柳暗花明的“新发现”,令读者一直被意想不到的“未知”所控制,按照作者的思路读下去,这是增加小说耐读性的重要技巧之一。

      《包牛》里,写到“自陵城戏院爆炸案发生以后,何符两家便产生了隔阂,从此不相往来,形同陌路”,故事基本上算是告一段落,似乎“剧终”了。但是后面笔锋一转,突然发起了新的叙事:“ 偏偏现实生活有着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到了何符两家的下一代,竟然谈起恋爱来了。说起来话长——”

      特别是《一把竹骨油纸伞》里,一连设置了三个波折。第一个貌似结尾的叙述是几近完美的:

      “没过几天,陵城粤剧团在陵城戏院公开演出大型古装粤剧《白蛇传》。在第一场戏中,郭建生扮演的许仙与陵城粤剧团当红花旦卢瑞妃扮演的白素贞同游西湖,用竺枝山制作的竹骨油纸伞,圆了人妖之间的爱情梦,向广大观众演绎了人若无情人亦妖,妖若有情妖亦人的动人故事……

      但是下面又来了第二波新情节,让圭江粤剧社社长找到当年扮演白素贞至今已九十多岁的卢瑞妃借伞。但借完伞之后通过“伞面上画的莲叶和莲花,我似曾相识……”引出新的情节和结果,揭开前面第一个情节里小莲花的生活遭遇的真相。

      这种单线索、多高潮的构思和叙事,既有蒲松龄《聊斋志异》里以人物为主的起承转合的自然写法,也有欧•亨利的爆炸式结尾,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然,金背巷作为一个系列,作者过于关注素材内容本身的关联性,对作品的文类文本及语体文体没有主动进行统一和提纯,个别篇目“散文化”趋向比较明显,对笔记体小说的特征有所背离。我想,这是素材在作者内心占了上风,造成一种“不吐不快”的书写欲望,这种主观愿望支配、主导了作者的思维,从而忽视了作品的文体特征。

      总之,这个系列令我眼前一亮,看到了作者打开了笔记体小说创作的大门,期待他带领一系列人物次第登场,带来一场连续不断的今古好戏。

    【审核人:雨祺】

        标题:崔加荣:“复活”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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